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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六十五章 多雲轉晴轉陣雨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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鬼蜘蛛中將嘴裏吐出來的話,就如同一道驚雷從天而降,直劈得我神清氣爽,外焦裏嫩。

睡意瞬間跑得不知所蹤,眼角劇烈抽搐…

一邊囧到無與倫比,我一邊努力把扭曲的五官捋順,表情好不容易恢覆到正常波段,立刻拿眼睛示意自己的老同學趕快出言反駁。

‘情人’什麽的,這種身份實在令人無法直視,簡直讓我想掀桌了好不好?

波魯薩利諾同學面沈如水,只是很可惜,他跟我半點默契也沒有,根本沒察覺我死命打眼色的行為,自顧自瞪著鬼蜘蛛中將。

發現自己不能從老同學這裏收獲絲毫的安慰和幫助,於是我果斷移開視線,目光轉到鼯鼠中將身上…滿懷希望的看過去。

這位先生你看樣子就沈穩可靠,一定不會讚同我臨時上司的妙想天開,對吧對吧?

我直勾勾盯著人看,卻沒料想這些混蛋都沒發現,他們三只居、然、無視作為當事人的我氣急敗壞反應,彼此間不動聲色對視,也不知是打什麽眉眼官司。

又等了一會兒,經過一番旁觀者雲裏霧裏的眼神/交流,在場餘下兩個男人居然…黃猿大將和鼯鼠中將,兩個人收起面上的各種古怪神色,居然都露出頗認同的表情?!

見狀,默默移開視線,我森森的磨了磨牙。

果然‘靠山山倒,靠人人跑’嗎?

臨時上司和鼯鼠中將也就算了,前者反正沒看我順眼過,後者根本沒交情,重點是!波魯薩利諾你這混賬!指望你我不如指望一塊叉燒!

說好的同窗愛呢?!(#‵′)凸。

……

頂著一腦門鋪天蓋地黑線,無語凝噎好半天,我顫顫巍巍地舉高手,作踴躍發言狀,“為什麽總是情人?”

就不能找個別的好借口?

如我這般潔身自好三有三無的大好青年,莫名其妙蓋上‘誰誰誰的情人’戳子,是件多麽令人悲傷的事啊!

為保護自己清白無瑕名聲,在三位將領把註意力集中過來的時候,我努力自救,內心吐槽順便也波瀾壯闊:你們海軍將領的想象力未免太匱乏了吧?

剛到馬林弗德那天,我的老同學眼睛不眨的撒謊,用的理由也是什麽情人,如今我這位臨時上司居然照本宣科…

連個花樣都不帶換,沒文化是吧?

情人情人情人,還真是萬金油一樣的答案啊餵!除了這就找不到別的搪塞借口了是吧?

不能拿點新意出來麽?

什麽叫‘讓你鬼蜘蛛神魂顛倒的女人’?逼急了會叫你魂飛魄散倒是真的!

眼神隱晦的猙獰幾秒鐘,懷著無比覆雜心情,我誠懇的把視線固定在臨時上司身上,試圖據理力爭,“比起有損您名聲的借口,還有更好的選擇。”

“比如親屬。”

努力擺出一副‘為你好’的表情,我笑得非常和藹,“想給自己家屬安排個好位置,她又沒什麽本事,您著實頭疼。”

“這樣的理由更容易叫人相信,又不必自毀聲譽。”

“中將大人,您說是不是呢?”

作為一個有權有勢的將領,想找門路給‘家屬’弄點福利,不是更說得過去嗎?

裙帶關系不比坑爹的‘情人’通用些?海軍本部中將24K純金一樣閃亮昂貴的名聲,您悠著點啊!不要做出如此巨大的犧牲啊!

說完,我眼巴巴的看著鬼蜘蛛中將,他提出來的計劃雖然粗糙得很,卻也不是沒有可執行性,要我往裏邊摻一腳也沒關系,只是…

臨時上司的偉岸形象我真心不敢玷/汙啊!

……

我和他兩人四目相對,面面相覷。

等了好一會兒,鬼蜘蛛中將眼神微微一松,似乎有點被說動,自言自語一樣的反問,“親屬?”

接著也不知是想起什麽,他頓了頓,把音量壓低些,神色喜怒不辨,“不能用親屬作為掩飾,因為那很容易查到,我在故鄉已經沒有親人。”

“或者是以前認識的鄰居?某個朋友家的孩子?”

提出選項之後,他又很快地搖了搖頭直接否定掉它們,“關系太疏遠,不會有誰相信我肯為沒什麽情分的人冒險。”

“也不是不會有直系親屬啊!”我咬咬牙,正想給點提示,話還沒說出口,腦門就被不輕不重彈了彈。

緊接著,坐在邊上的老同學收回他的毛手毛腳,哼笑一聲,說道,“耶~百歲你不會是想冒充鬼蜘蛛的女兒吧?”

波魯薩利諾先生,黃猿大將閣下,這時候倒是心有靈犀起來,“鬼蜘蛛沒結婚,不過可以有孩子,你想這樣說?”

對對對!沒等我一臉欣喜的搗頭如蒜,身側這人忽然莫名其妙的壓低臉,湊近到耳朵邊,“百歲的提議,我反對哦~”

為毛?!如此義正言辭的理由,你反對個毛?!

我瞪大眼睛,隨後就看到老同學笑得風流倜儻,“因為————”蕩漾的聲線拉得老長老長,後邊的話卻怎麽都不肯痛快說出來。

又賣了好一會兒關子,波魯薩利諾微微支起身,拉開湊得過分接近的距離,他拿眼角瞥向鬼蜘蛛,語氣居然很正經,“看著鬼蜘蛛的臉,我實在喊不出‘岳父大人’啊~”

……

“……”臨時上司,鬼蜘蛛中將,(▼▼)o。

“……”圍觀群眾,鼯鼠中將,(Φ_Φ)。

“……”黃猿大將閣下,波魯薩利諾同學,(= ̄ω ̄=)。

“……”我,@(一一)。

好想抽死他怎麽辦?在線等,急!

……

接下來好長一段時間沒有誰有反應,在場四個能湊一桌麻將的人,彼此面面相覷,現場象是卡殼的錄像帶,安靜得詭異。

沈默……沈默……沈默……

沈……默……

此情此景簡直叫人悲傷逆流成河。

頂著滿額頭突突亂蹦的青筋,我險些把後槽牙都磨穿,要不是礙於自己的武力值比照起海軍大將,實在有些不夠看…

好吧~

面無表情的腦補一會兒,把某只看著象人本質就是猴子的混蛋大將倒吊起來各種抽打,最後我深深的吸了口氣,故作輕松微笑,“好吧~情人。”

黃猿大將波魯薩利諾同學你贏了!情人就情人,總比我冒充女兒,然後你丫當眾喊岳父大人讓鬼蜘蛛中將心肌梗塞的好。

我眼瞅著你就是這麽個惡劣的混蛋!幹出叫人爆血管的事,對你來說稀疏尋常對不對?

聽說你們二十幾年交情來著,波魯薩利諾同學你怎麽可以坑朋友呢?!

想了想悲劇的鬼蜘蛛中將,接著代入和他有相似背景的自己,沈默兩秒鐘,我只覺得內心有只小人咬著手絹,臉上掛滿寬海帶淚。

未來已可預見的前景慘淡了有沒有?我這是造了什麽孽,當年才會和波魯薩利諾同學你變成朋友啊餵!

堅強的轉開視線,我炯炯有神盯著臨時上司,“細節呢?”

既然已經豁出去扮演情人,當然就要演得非常象,才不叫人懷疑,於是…我需要做點什麽或者你有什麽特別喜好?說出來我參考下啊~幹一行要愛一行,我得有敬業精神啊!

……

臉色已經沒辦法用地球語言形容的鬼蜘蛛中將,半天沒反應。

接著,黃猿大將先生又開始他的無理取鬧,“明明我和你比較好,百歲怎麽可以拋開我,找別的男人呢?”

“我才是最好的選擇啊~百歲。”他邊說邊露出哀怨表情,順便還想伸手來攥我披在身上的大衣袖子,一副不依不饒的樣子,“我哪裏不好呢?”

你真是夠了!嘴裏含著喉嚨口湧上來的血,我猛地拍開他的毛手,扭過頭,拼命開始找東西…靠墊呢?沙發靠墊呢?

我要用它悶死這混蛋啊啊啊——

理智搖搖欲墜,我滿臉猙獰抓起堆放在沙發一角的絲絨軟墊,死死掐著它,慢慢地轉回腦袋,盯著波魯薩利諾同學,心情掙紮在被通緝與否之間…

半晌,在我自制力崩盤犯下大錯,從此被海軍全世界通緝亡命天涯的前一秒,終於有人開口,挽救了我的大好人生。

“制造假象讓人上鉤,比起黃猿大將,鬼蜘蛛比較容易取信於人。”

“畢竟我們都知道,黃猿大將先生在某方面不夠體貼。”

鼯鼠中將的語調低沈又穩重,表情也顯得非常正經,當然,如果不是眼睛裏帶著顯而易見的惡趣味,倒是會叫人相信,他真的是在就事論事。

短暫的靜默過後,鼯鼠中將漫不經心的笑了笑,接著說道,“而且我也不認為‘女兒’這種身份比情人顯得真實。”

嘴裏慢慢悠悠說著,他一邊拿目光把在場剩下三個人看過一圈,隨後眼神裏帶出些似笑非笑的味道,“要想有這位小姐如此高水準的孩子,母親必定是絕世美人,這樣才能彌補相差懸殊的容貌值。”

“就算有那等美艷女子,按照鬼蜘蛛一旦主動三天不到百分百被甩的事實,女人肯心甘情願生養似乎有些困難。”

……

這也是個損友,妥妥的————我眼角劇烈抽搐,一時竟無言以對。

虧我還以為鼯鼠中將你是成熟穩重的紳士,這樣當面嫌棄同僚真的沒問題嗎?還有,鬼蜘蛛中將你平日裏究竟怎麽天怒人怨了,才叫你上司同僚見縫插針不讓你好過啊?

另外…海軍內部這是亂到相愛相殺的地步了吧?不管是上司下屬還是同僚之間,彼此信任生死相付,又相互看不順眼沒事就找對方麻煩。

槽點太多,以至於我不知從哪裏吐起。

……

許是早已經習慣自己身邊的朋友們各種毒舌烏鴉嘴,鬼蜘蛛中將一臉平靜,面對鼯鼠中將的人身攻擊,連眉毛都不擡,“所以黃猿你還是死心吧~”

“你想毛遂自薦成為情人,我很理解,可惜,單是理解可不夠。”

“這混賬————”臨時上司拿手點了點我,嘴角扯開一線略顯兇惡的笑意,“事情結束前只能冒充我的情人。”

收回非常沒禮貌的手,鬼蜘蛛中將接著開始點數,“鼯鼠太古板,沒有人相信他會為私情罔顧立場,黃猿你也不可以。”

“就算忽視你往日裏睡過就丟的壞名聲,別人也不會相信,你給女人安/插/個好職位的本事都沒有。”

“你是大將,根本犯不著讓誰幫忙。”

“其他家夥在調查清楚之前…”

說到這裏忽然沈默下來,半晌,鬼蜘蛛中將冷著臉,沈聲道,“我誰都信不過。”

靜靜看了臨時上司許久,我又調開視線飛快瞥了另外兩人一眼,皺了皺眉,想了想就垂下眼簾,也是直到此時,他們三個才露出海軍高層應有的…鐵血冷酷到不近人情的氣勢。

‘誰都信不過’,這不單單是鬼蜘蛛的態度,更是黃猿大將與鼯鼠中將的答案。

即使馬林弗德海軍本部人員都是他們幾十年交情的同僚,調查清楚是否涉及之前,無論誰都列入他們的懷疑範圍。

然而,如此心態實際上才是最正確。

果然不愧是打仗打了半輩子的軍人。

……

又過了很久,黃猿大將開口打破沈寂,“耶~似乎只能這樣辦呢~”

他的口氣有點失望,同時又擡手按在我腦袋上,不輕不重揉了揉,“我可真是傷心,早知道這樣我就該表現得無能一點,對不對?”

“比起全能的海軍大將,我更願意成為百歲的情人啊~”

唉聲嘆氣好半晌,他才用不甘不願的腔調,悶悶不樂說道,“算啦算啦~就照著鬼蜘蛛的提議,畢竟正事重要嘛~”

接著,在我頂著一腦袋亂發拿眼睛瞪他的時候,我這位老同學笑瞇瞇的將手往下滑幾分,小心捏著我的後頸皮,“百歲要乖乖的知道嗎?鬼蜘蛛脾氣不好,你多擔待點啊~”

“比起你、的、百、歲!凡事總喜歡叫人猜的混賬行事…”掐著字眼用重音的臨時上司,鬼蜘蛛中將陰森森的磨牙清晰可聞,“我很懷疑誰才需要擔待。”

“耶~百歲這麽溫柔又可愛,當然是鬼蜘蛛你不好。”黃猿大將斬釘截鐵速答,語調嚴肅得慘絕人寰,“我事先聲明,你要是欺負她我可不會答應。”

忽然變得格外有同窗愛的波魯薩利諾同學移開視線,把目光對準正在冷笑的臨時上司,於是,他們倆加上鼯鼠中將,三個人飛快展開討論。

討論內容是關於鬼蜘蛛中將所提的計劃,順便添加一些細節,比如說某位中將對女人的喜好問題,和因此可能導致計劃執行過程中出現的誤差。

以上這些不管哪一方面,我都不太好插嘴,所以就充當花瓶靜靜旁聽。

……

時間就這樣一點點逝去。

三位海軍將領的談論會,身為當事人的我,總結概括如下:首先,尤利爾中校的連環殺人案:調查重心會放到尤利爾的朋友身上,從他死亡的時間開始反向推衍,歷年來他的朋友當中陣亡之人與行蹤不明的家屬。

附加條件之一,領取撫恤金的軍屬為年紀與之相當的女人。

附加條件之二,那些女人是尤利爾介紹給朋友認識的結婚對象。

尤利爾的行為即使再謹慎,也應該有痕跡留下,只是這些需要龐大人力物力,我力所不殆,倒是他們高級將領能調動得了人手。

接著是鼯鼠中將麾下那位海兵:

那小子已經給出口供,他先借用愛莎的丈夫取得資格留下,說起來也不覆雜,算是某種裙帶關系,也就是愛莎的枕邊風,讓那士兵被口頭交代照顧一二。

接著卻很有意思,留下之後,那小子透過愛莎聯系尤利爾,暗中以金錢或情報,換取本不該屬於他的軍功。

這當中的操作…涉及很多人,按照我的想法,是尤利爾身後藏著龐大的關系網,那些人軍銜職位遍布許多部門,所以才辦得到,銜接得幾乎天衣無縫。

那張關系網啟動之後,會將戰死軍人的功勳轉嫁給想不勞而獲的家夥,這當中…

第一,必須取得確切戰報;第二,必須設法將沒有參與那場戰鬥的人,在本部收到報告審定功勞時不著痕跡安插/進去。

能不動聲色做到這些…相信尤利爾真的只是一只不大的魚,而且他還死了。

我原以為尤利爾和愛莎的事,只是類似於殺人騙取保險金事件,現在想來,或者內/幕要覆雜很多很多。

然後這樣一想,我大概就明白鬼蜘蛛中將的驚人計劃究竟意欲何為。

不止是要抓出所有冒領軍功的人,他們要徹底摧毀海軍內部那張目的不明的網。

因為以上種種事件串聯起來想,尤利爾或許就不止貪得無厭,他很可能是藏在海軍內部的情報販子,甚至,他涉及的那張關系網,會得動搖海軍根基。

……

我嘆了口氣,先驚訝一會兒波魯薩利諾同學的敏感,接著就開始憂郁自己的慘淡前景。

無論如何,按照計劃進行下去,海軍內部必將迎來一場大清洗。

而內部傾軋歷來殘酷。

然後啊~

要是弄不好,我會摔得頭破血流吧?摻合別人家家務事,不管做得好不好,都不討喜。

可是…如今趕鴨子上架,我已經沒有退路。

沒奈何只好提起十萬分精神,算是幫老同學的忙吧~畢竟…真的欠他呢~

加上羅西南迪,我幫了海軍的忙,將來,蘇醒之後羅西南迪的日子會更好過些吧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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